古寧頭大捷 光耀史冊
文／鍾祖豪
七十五年前的金門古寧頭大捷，是中華民國及臺灣生死存亡的關鍵一戰，確保了臺海情勢穩定，也奠定了寶島經濟繁榮的基礎。當年參戰的數萬名國軍逐年凋零，健在者寥寥可數，且都已年逾九旬，甚至已是百歲人瑞。他們英勇壯烈的事蹟，載諸史冊，值得國人致敬緬懷。
金門之熊 裝甲兵建首功
在古寧頭戰役中，裝甲兵熊震球以當機立斷的驚天一轟，揭開戰役序幕。他隸屬戰車第三團第一營第三連，三十八年九月調防金門，十月二十四日配合胡璉兵團十八軍一一八師步戰協同演習，擔任六十六號M5A1輕型戰車砲手。
他生前接受榮民文化網訪問時回憶，當時戰車陷在沙地，無法行動，楊展排長命令六十四號戰車及六十五號戰車留下來一同警戒。晚上十二點左右，信號彈從天而過，弟兄迅速就戰鬥位置，對岸共軍砲火已不斷對金門攻擊。熊震球將砲彈推入砲管，擊發了古寧頭戰役戰車部隊第一砲，擊中共軍彈藥船。敵船爆炸起火，火勢猛烈，照亮整個海面，只見密密麻麻共軍搶灘登陸，但在三輛M5A1戰車組成的綿密火網與海岸陣地守備部隊集火射擊下，讓登陸共軍傷亡慘重。熊震球建此奇功，戰史留名。
今年九十五歲的歐陽鈞爺爺，是熊震球的同車戰友，他在接受本刊訪問時，憶述了古寧頭之戰的慘烈過程。當時只有二十歲的歐陽鈞，擔任六十六號戰車駕駛，戰火初燃，三輛戰車對共軍猛烈開火，友軍也全面投入作戰，沙灘上遍布敵屍；天剛破曉，共軍再發動一波攻擊，雙方激烈廝殺。不久，連隊派技術員歐曉雲前來修復六十六號戰車，隨後，楊展排長命令戰車前往攻擊古寧頭北山洋樓，摧毀共軍前進指揮所。裝甲部隊在戰役中建立首功，金防部司令官胡璉將軍戰後特頒「金門之熊」榮譽旗鼓勵。
憑弔戰場 老兵壯懷激烈
歐陽鈞爺爺今年六月十一日曾獲邀至金門，出席「古寧頭戰役七十五周年紀念專題演講」，分享國軍的奮戰與榮耀，並前往憑弔古寧頭戰役史蹟，他向本刊表示，看著北山古洋樓留下的無數彈孔，回想當年戰事之慘烈，至今仍令他慷慨激昂又緬懷不已。看著照片中當年參戰老戰友逐漸凋零，留下他碩果僅存，不勝唏噓。
高齡九十七歲的藍玉璋爺爺，受訪時回憶民國三十八年那場古寧頭戰役，依然歷歷在目。他是胡璉兵團十八軍一一八師三五三團二營五連的二等兵，軍長是高魁元，師長是李樹蘭。十月初於汕頭搭上中字號登陸艦，自金門料羅灣上岸，在頂堡接受訓練。十月二十五日凌晨，突然砲聲轟鳴，一一八師三五三團緊急集合，分三路直奔火線，黑暗中與敵人交錯而過，共軍先開槍，藍玉璋身旁的堂弟藍湧棠應聲倒地，藍玉璋右腿也被子彈擦傷。天亮後，排長石少卿中槍身亡，隨後戰車來援，藍玉璋和弟兄隨戰車在北山和三營會合。激戰至晚，共軍利用夜暗向北突圍至海邊，此役三五三團犧牲慘重，但也贏得輝煌戰果。戰後，一一八師獲頒榮譽虎旗一面，被稱為「虎軍」。
熊震球、歐陽鈞、藍玉璋等無數戰場上的英雄，寫下不朽戰功，而指揮這場戰役的高階將領，也同樣在史冊留名。
十二兵團 勝在忠勇無畏
據胡璉將軍憶述，廈門失守後的金門防務，由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負責，共轄兩軍六師。戰役前東南軍政長官陳誠面示，命胡璉以十二兵團及福建省主席名義，率所部十八軍高魁元、十九軍劉雲瀚，接任金門防務。胡璉尚未抵達金門前，先由十八軍軍長高魁元指揮作戰，二十六日起再由胡璉接掌指揮權。二十五日來犯共軍目標集中湖尾高地迄古寧頭間沙灘，高魁元軍長命李樹蘭師長率該師及配屬戰車營迎敵。為了形成優勢，高軍長下令擔任島東外線防守之十一師預備隊三十一團，及剛下船的十八師五十二團，梯次加入戰鬥，沿海岸截斷共軍歸路。又以十四師之四十二團，自一三一高地攻古寧頭之西，以策應201師601團之沿海守備。
二十六日，以十八師五十四團加入一一八師，繼續攻擊殘存之敵。二十七日，守備部隊盡殲古寧頭村內之敵，不久，發現村北海岸絕壁下尚有大股共軍，係前一夜自廈門增援而來，後棄械投降，主要戰事結束。
胡璉將軍戰後評述此一戰役，指出共軍何以敗？在一「驕」字；而我軍何以勝？在一「勇」字。十二兵團在倉促成軍、械彈兩缺、裝備不全、餉稰匱乏情形下，不但不怯戰，而且能戰勝，就在於部隊同心同德，生死以之，臨難不苟，終能戰勝。他特別提到四十二團團長李光前身先士卒，白刃衝鋒，因而陣亡；三五三團團長陳敦書，衝入共軍正下船隻灘頭，酣戰不捨，終至捐軀。此外尚不知有若干之無名英雄，其忠勇事蹟，激勵部隊士氣，實為扭轉危局的關鍵。
無名英雄 國人永遠緬懷
胡璉將軍孫兒、也是「胡璉故居紀念館暨研究中心」理事長的胡敏越接受本刊訪問時，談到他十二歲時陪爺爺訪問金門，當時是國防部邀請歷任金門防衛司令官重返金門，提振軍民士氣。至今回想起金門的戰地氣息，胡敏越內心仍非常震撼，「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踏上金門島，誰知道卻是爺爺人生的最後一次，但也是最喜悅與滿足的一次。」次年六月，爺爺過世。
金門之行啟發了胡敏越想更深入了解爺爺的精神與價值觀，多年來他致力研究、記錄、傳承胡璉將軍的英雄事蹟與精神價值。胡敏越以「我的戰神爺爺」形容胡璉將軍，他兩度主政金門，古寧頭之戰及民國四十七年的八二三砲戰，在國家風雨飄搖、危疑震撼之際，扭轉乾坤，確保國家安全，無愧「戰神」二字。
除了胡璉將軍，當時在金門率領二十二兵團的李良榮將軍、一手訓練青年軍201師的孫立人將軍，以及無數的無名英雄獻身報國，力戰古寧頭，保衛金門，保衛中華民國，其不朽戰功與光榮事蹟，同樣功不可沒，值得載諸史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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